日前發現一隻五彩繽紛的蝴蝶，俯伏在後院硬地上一動不動。由於牠雙翼平放，看似奄奄一息。與「另一半」商量，動手把蝴蝶移往草地觀察。怎知一觸碰牠，牠抖動了幾下，躍上附近花叢，再繼續抖動，飛上樹頂，飛上空中。
看樣子應該是初生的蝴蝶「小寶寶」，就像多年前發現躺在校園地上的那隻彩虹鸚鵡（Rainbow Lorikeet），初看以為奄奄一息，其實是未懂飛行，因此躺在地上。
看到這蝴蝶抖動飛上空中，想起「化蝶」一詞、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以及《梁祝》小提琴協奏曲，還有鳥兒、玉兔……
化蝶文學故事樂曲
「化蝶」，也作「羽化成蝶」，指蝴蝶幼蟲由蛹，經過蛻皮，變化為蝴蝶的過程。由於從爬行的蟲，變成會飛的蝴蝶，跟其他動物發育不同，又被稱為「屬於完全變態發育」。
「化蝶」更被引申到充滿傳奇的文學故事，古代晉國流傳至今的「梁山伯與祝英台」，膾炙人口。梁山伯讀書遇到女扮男裝的祝英台，同窗三年後梁山伯發現祝英台原來是女性，向祝家提親，但祝英台已被父親許配給他人，梁山伯因過度抑鬱而死。
祝英台出嫁時經過梁山伯的墳墓，突然狂風大作，婚嫁隊伍前進受阻。祝英台走下花轎，到梁山伯墓前拜祭，梁山伯的墳墓崩塌裂開。祝英台跳入墳中，墳中出現一對彩蝶，雙雙飛去。
1958至1959年期間，上海音樂學院學生何占豪和陳鋼以《梁山伯與祝英台》故事，創作了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梁祝》雖然享譽國際，卻一度在中國大陸被批判為「才子佳人大毒草」。陳鋼父親是著名的作曲家陳歌辛（1914-1961），1946年創作祝賀抗戰勝利成為賀年歌曲的《恭喜恭喜》，還有《玫瑰玫瑰我愛你》、《夜上海》等流行歌曲。
陳歌辛陳鋼受迫害
陳歌辛在1957年的「反右」運動中被送去農場勞改，餓死於所謂「大躍進」飢荒中。陳鋼卻在父親被政治迫害期間，被音樂學院中共黨委安排創作一支小提琴協奏曲為中共建政十週年獻禮，據說當時提供三個題材作選擇：大煉鋼鐵、女民兵、《梁祝》。陳鋼與何占豪沒有選擇政治題材，選擇了人性的《梁祝》。
上海音樂學院當時的院長賀綠汀，跟朋友何震東說：「文革之前的知識份子已經在抗爭，所以共產黨才搞了『反右』等一個又一個運動。」何震東認為陳鋼的作品是「借題發揮，反抗壓制。父親進了監獄，陳鋼非常痛苦，他的創作靈感都來自於他父親在監獄裏受到的迫害。」
從陳歌辛到陳鋼，兩父子都曾經受到政治迫害。《梁祝》的文學故事，與陳鋼創作的《梁祝》，「化蝶」明顯就是代表「追求自由」。提到日前遇到躺在後院地上的蝴蝶，以及多年前躺在校園的那隻彩虹鸚鵡，發現之初都以為奄奄一息，其後才發現是「小寶寶」不懂飛行。
在校園撿拾回家的那隻彩虹鸚鵡，長大之後已經學會飛行，「遠走高飛」，追求自由。最近朋友的朋友送來兩隻澳洲特產「雞尾鸚鵡」（Nymphicus hollandicus或簡稱Cockatiel），我的「另一半」反對收養，說要「放生」。
胡亂放生變成謀殺
事實上，當這兩隻雞尾鸚鵡來到寒舍，連續兩天都已經出現一隻體型龐大的烏鴉，一直虎視眈眈，想吃掉這兩隻雞尾鸚鵡。然而，很多人都不了解，以為鳥類、魚類可以隨便「放生」，錯誤以為「放生」就代表「自由」，殊不知隨便「放生」可能造成「謀殺」。正如把淡水魚，放到鹹水海中那樣。
數年前飼養兩隻彩虹鸚鵡，籠子放在後院遇到大風刮倒籠子，兩隻鸚鵡再被內子大聲驚叫嚇得逃上屋頂和樹頂。但牠們沒有學習飛行，不懂如何從樹上飛下來。加上大風大雨，三天之後失去踪跡，估計兇多吉少。
拙作提過野外大自然的鸚鵡經常來訪，其中一隻彩虹鸚鵡跟我特別非常友好，喜歡站在我肩膀或頭頂，跟隨我入屋，進入客廳，然後到廚房、洗衣房，跟我收養的另外兩隻彩虹鸚鵡「爭地盤」。這老朋友已經很久沒來，記憶中她好像已經生過兩次「小寶寶」。最後一次見她，她當時大白天飛來露台旁邊的樹上，閉上眼睛好像很累的樣子，真的有點奄奄一息那樣，未知是否跟我「告別」？
學術研究資料說彩虹鸚鵡的壽命，可以長達十多年到三十年。但根據自己觀察，野外大自然的彩虹鸚鵡，因為面對野外惡劣天氣與衛生環境，還要面對烏鴉、笑翠鳥等食肉鳥類的襲擊，一般只能夠活上三至五年。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年輕時在香港已經喜歡收養小鳥，飼養過「廣東相思」和「桂林相思」。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隻紅嘴桂林相思，飼養多年，偶然一次從籠中飛走。卻又在半小時到一小時後，聽到我跟牠用「鳥語」呼喊對話，懂得自己飛回來，自己跳回籠中。可是，最好的這隻桂林相思，最後……
因此，有時總會思索，動物與自由，以及到底有沒有因緣輪迴？又想起一老同學，談及用籠子收養鳥兒，他說閣下又怎麼知道籠子外面的世界，會不會是一個更大的「籠子」呢？
寒舍收養多年，那隻天生傷殘不會飛行的彩虹鸚鵡，我乾脆打開籠子的門，讓牠自由出入。最近朋友的朋友送來兩隻雞尾鸚鵡，也讓這彩虹鸚鵡嘗試跟牠們玩玩，交個朋友。
事有湊效，最近一年經常出現在寒舍前院後院的那隻「自來兔」，好像知道寒舍收養了兩隻雞尾鸚鵡，也走出來好像「歡迎」牠們那樣。這兔子也頗勤力，每天在寒舍前院後院吃草除草，見到我也不怕，就把寒舍當成牠自己的家，出入自如。這兔子十分勤力吃草除草，媲美月球上陪伴嫦娥的那努力搗藥的「玉兔」。
不知道這兔子為什麼選擇了寒舍為家，大概只要善待動物，尊重動物，讓動物自由自在，不與其為敵，動物就會以此為家。想起古詩《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自由自在，自己做自己的主人，生命在這裏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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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松 （Dr LIN Bin JP )
新南威爾斯大學政治學博士
